莫筱米醒来的时候,游司棠已经不在房间了。
穿衣,起身。
小悦一早便过来,等着伺候莫筱米。
见她下床,马上端来热水供她洗漱。
“小悦,少爷呢?”拿手巾擦脸,莫筱米问身边的小悦。
“夫人,少爷一大早就出去了。”
“是去了哪里?”一面惊心自己,现在居然关心起他的去向,真是奇怪。手上的动作略有迟疑。
“不知道呀。”小悦是真的不知道。
再过一天,酒楼就要开张了,游司棠是不是做准备工作去了?怎么能不叫上她?不悦的扁扁嘴。叫她一个人呆在家里,多无聊。
用过早膳,喝了茶,看小悦绣绣花,点心也吃过了,闲书也翻遍了,心头还是觉得空空。闷的莫筱米几乎窒息。
一定得出去走走。
那酒楼她去过多次了,她认得路。换了男装从后门偷偷的溜出。
既然她是偷偷出去,也不方便让马车送,只是凭着记忆在大街上走着。
天朝正值鼎城时期,京城亦是异常繁华。
顺着街贩的叫卖,莫筱米一路看过去。
陶瓷,丝绸,茶叶,叮叮当当女人用的首饰,袅袅绕绕新蒸包子的雾气,无不吸引着莫筱米的眼球。
真是,她居然好久没有逛街了。
被小商品吸引,莫筱米的脚步渐渐放慢,仔细看个新鲜。
一个摊位上,莫筱米的脚步被那些细白的清丽的雅致的瓷餐具紧紧抓住,再也移不开步子了。
酒楼不知道置齐了这些必备品没有?
她蹲下,拿起一只黄、绿、紫三色为主的瓷碗,细细的看,釉面亮青肥腴,彩料细润,色泽浓艳厚实,纹饰洒脱自然。真是漂亮。莫筱米问老板:“这个怎么卖?”
“公子好眼光啊,这些都是好货啊。”老板上了年纪,摸着一把花白胡子笑眯眯的看着莫筱米。
莫筱米微微一笑,一边寻思着,若是价钱合理,她一会要多一些。眼光再被另一些更精致美丽的瓷器吸引。
再仔细去看,地摊上每一只瓷器,均有着它独特的魅力,每一只都是一件有生命力的艺术品,绽放着各自的美丽。对于瓷器,莫筱米虽是外行,她一一看去,却也觉得那个好,这个也不错。每个她都想抱回去呢。
陶瓷的大花瓶放在酒楼大厅,会显得端庄华丽。
一条鱼造型的碗,如果真的盛一只味道鲜香的鱼,情趣倍增。
啊,她居然在街上地摊上寻到宝了呢。
“价钱如何?”一定要将这些宝贝带回店里。莫筱米欣喜的眼睛对上老板满是皱纹的双目。
“素三彩碗一两银子一只,颜色釉瓷的花瓶二两银子,那青花瓷大碗也是一两银子一只……”
一两银子只得一只碗?
好贵哦。
如果真是宝贝,莫筱米倒也不心疼钱物。只是她恰好忘了,这次出门,她是分文未带。
尴尬的笑笑:“对不起了,老伯,我下次再来好了。”
说着便站了起来,准备要走。
忽然有熟悉的声音叫她。
“筱米。”
莫筱米一回头,正是鑫世子。
他狭长双眸微微眯着,温和的笑容挂在唇边。
“好巧哦。”莫筱米眼里溢出笑来。
“要买这些吗?”他指指地摊上的瓷器。
“不了,没带钱。”
“老板,这些一共多少钱?”鑫已经和那老板谈起价钱。
“不行。鑫,不能让你破费。”她急了,怎么能用他的钱。
全部都买?这么大一笔生意,老板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细缝:“公子如果喜欢,那就折个价,一共两百两银子,让公子全部带走。”
天哪,两百两银子。
莫筱米傻眼了,呆了半天,才知道去阻止鑫:“鑫,真的不用。”
“一定要的。我正愁那酒楼开张没礼物好送呢。”鑫已经去摸钱袋。
“真的不用,鑫,你一下子买这么多,我也拿不动啊。”
“公子不用担心,我有两只箩筐,可以送到公子府上。”生怕做不了这笔大生意,那老板急忙说道。
“筱米,你就收下吧。”鑫已经拿了一张银票递到老板手上:“老伯,等下要劳烦你送货了。”
“不麻烦,不麻烦。”老板喜滋滋的笑着,满脸皱纹成一朵菊花,眯成一条缝的眼睛藏进眼角皱眉里去。
莫筱米还是有点不自在,搓着双手,她怎么能接受这么贵重的礼物呢?
“啊!”那老板忽然大叫一声,打开那张银票在手上,原本几乎看不见的眼睛使劲睁的最大,惊讶的看着鑫。
“怎么?”鑫微微皱眉。
“公子,公子……嘿嘿。”老板不好意思的笑,缓缓递过那张“银票”,那张比平常银票大得多的纸被风一吹,加上他老人家的手一抖,微微的颤动。
鑫只看了一眼,立即如遭受电击,呀的一声叫,迅速自他手上夺过,三折四折贴胸放好,脸色慌乱,吞吞吐吐的道:“老伯,不好意思,拿错了,拿错了。”
那老板又恢复了笑:“不碍事。”
莫筱米奇怪,是什么样的东西,让鑫世子这般慌乱呢?
鑫摸摸钱袋,越找越急,越急越找,啊,终于他神情古怪的看着莫筱米,极度不好意思的说:“筱米,我,我,我忘记带钱了。”
那卖瓷器老板再也笑不出来了,脸上变得僵硬。
“那,那……公子。”老板摊开双手:“公子,这……”
鑫微微垂着头,为这乌龙事件,脸上红了一片,抱歉的对老板说道:“你看我这,忘记带钱了。”
莫筱米再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鑫,算了,不买了。”
鑫只好对那老板拱拱手:“老伯,真对不起了。”
虽是空欢喜一场,那老板也只好强装豁达:“没关系,两位公子,还请下次多多关照。”
莫筱米扯过鑫世子:“走吧。”
鑫只好一再对老板道歉:“真是对不起。”
没让他花钱,莫筱米反倒轻松起来:“鑫,我们的酒楼明天就要开张了,和我一起去看看吧。”
鑫自然没有意见,只是还没从刚才那尴尬走出来呢。
两人依旧在街上走着。
莫筱米好奇的问:“鑫,为什么我总能碰见你?”
“呵呵,我每天没什么事可做吧,总爱上街闲逛。”其实哪里是这样,从前的他逛诗社,结文友,经常邀三五好友吟诗作对,讨论学问,日程安排得满满。只是在遇到莫筱米之后,他才变的“喜欢”在街上闲逛,只是为了“偶遇”很难见一面的莫筱米。
“呵呵。”莫筱米也随着他笑。
“酒楼的名字想好了没有?”鑫问道,他真希望那间酒楼可以叫“筱米居”。那么就算他见不到她的时候,路过那间酒楼也如见她一般。
“啊。”莫筱米忽然想起游司棠的恶作剧---米爱棠。
如果被鑫知道,她会羞死的。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
而游司棠此时正在准备他那“惊世骇俗”的牌匾。
“米蔼堂!”哈哈,这应该会是天朝最震撼人心的招牌吧。
牌匾已经做好,一位家丁拿着跟在他身后。他们同样朝新开张的酒楼走去。
游司棠比莫筱米早到。
让人将牌匾挂上,上面拿红绸盖着,只等明天揭开,哈哈,让全天朝的人,特别是男人知道,米是爱棠的。
莫筱米和鑫世子也在朝这边赶。
京城很繁华,百姓富足。
但也不乏时有偷盗发生。
鑫世子衣着光鲜,一看既知是有钱公子哥。
莫筱米好久不见鑫世子,两人交谈的正欢,谁也没注意,一个贼眉鼠眼的男人一直悄悄的跟在他们身后。
到得一条窄巷,人群显得拥挤了些,莫筱米和鑫肩膀挨着肩膀。
身后那人,第三只手不安分的朝鑫世子身上伸去……
电光石火间,鑫的钱袋已经转入他人之手。
而莫筱米和鑫世子已经不曾察觉,说说笑笑的走着。
俄顷,已到了酒楼门口。
莫筱米熟门熟路,请鑫世子进去。
“到时候开张,鑫一定要多多关照生意哦。”莫筱米清脆的声音说着。
游司棠在大厅喝茶休息,听到熟悉的声音,转过头一看,莫筱米和那卫锦鑫已经双双出现在他眼前。
她什么时候和卫锦鑫在一起的?
游司棠不悦的皱皱眉。
站也没站起来,扭过头,故意装作没看见,继续喝茶。
莫筱米却已看到了他,明明见他回头看了,怎么还假装没看见?联想到上次他莫名其妙的醋意,莫筱米也很不快,游司棠真是小气。径直和鑫世子走了进来,同样当游司棠是透明的空气,笑着和鑫世子说:“怎么样?还不错吧。”
鑫看了看游司棠的背影,情知自己是不受欢迎的人。
可是于礼,还是要和游司棠打招呼的,走到游司棠身边,礼貌的拱手道:“游兄,好久不见啊。”
游司棠装作吃惊的跳起来,拱手回礼躬身:“啊,原来是鑫世子啊,没想到,没想到。”他虽是满脸堆笑,却是皮笑肉不笑,句句话听起来,也是那么尖酸刻薄。
装的还真像,莫筱米鄙夷的白了游司棠一眼。
“听说酒楼明天就要开张了,所以来看看。”鑫世子永远优雅大方。
“请坐,请坐。”面子上还是要做足,游司棠请鑫世子坐下。
鑫大大方方的坐下,游司棠便亲自与他倒茶。
“啊。”一不小心,茶洒了出来,溅湿了鑫世子的衣衫。
远处站着不动的莫筱米身子一颤,游司棠真卑鄙!眉头一皱。
“对不起,对不起。”游司棠苦着脸道歉,伸手拿一块布为鑫世子擦衣服擦手。
“没关系。”鑫淡定的说。
只是,一阵臭味隐隐传来。
再仔细去看那布,黑乎乎脏兮兮,原来是刚才工人们打扫用的抹布。
游司棠再道歉:“你看我,见到世子心慌意乱了。”心中却在偷笑,鑫世子,看你还敢不敢来!为了爱情,他不惜使出下三滥的手段。
这些举动一一被莫筱米看在眼里。
没想到,游司棠小心眼到这种程度。
让工人拿了干净的手巾,端上一盆水,走到两人身边,递给鑫世子手巾:“鑫,我夫君是没长大的小孩,你不要和他一般见识。来,洗洗手。”看也不看游司棠。
鑫淡淡一笑:“游兄很热情。”
游司棠的气直往头上冒。白眼狠狠盯着莫筱米。
鑫洗了手,用完手巾,谢过莫筱米。
忽然,皱皱眉。
“怎么了?”莫筱米关切的问。
鑫站了起来,双手摸着胸前,腰间。
“我的钱袋不见了!”他惊叫。
“怎么会不见了呢?刚才还拿出来的。”莫筱米跟着紧张起来。
不就是一个钱袋,能有多少钱,一个世子紧张这么点钱?游司棠鄙夷的想。脸上,泄露出他的情绪。
鑫再摸一摸,还是一无所获,颓丧的座了下去。
“有多少钱?”莫筱米相信钱袋是真的丢了,确定一下损失。
“钱不是重要的,只是那里面有一样很重要的东西。”鑫叹气的说道。
“哦?什么重要的东西?”游司棠来了兴趣。
“恩,是……”鑫世子看了看游司棠,止住嘴。
游司棠越发不屑的想,什么重要的东西,还在这装神秘?
“是不是那张被你当成银票的纸?”莫筱米问道。
鑫点头。
“我记得,你没有放进钱袋中,放在了胸前。”莫筱米提醒他。
“真的?”鑫兴奋的道,伸手去摸胸前。
真的在,真的在。
鑫掏出那张纸,宝贝的放在手中摩挲,眼中是藏也藏不住的笑。
“太好了,没有丢。”
“这次没丢,世子一定要更加小心点才是。”游司棠淡淡的讽刺,拿眼去看那纸,心想,是什么东西?这么宝贝。鑫世子越是藏藏掖掖,他便越是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