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我就被老白拉着去集市买菜。老白是我家的管家。他的年龄已经跟老头子一样大了,可是身体却比老头子硬朗。可怜的老头子今天又把腰给闪了,所以还得给他叫个郎中回去。街上甚是热闹,人山人海的,个子矮小的我迈着小碎步尾随着老白的背影。老白的背影很快的从我眼前消失,我被吞没在人群里。停下脚步,望着从我身边穿流不息的人群,总感觉有一丝的失落划过心间。
正在我愣神间,有一辆马车出现在我的正前方十几丈处,人群很快分散到了两边。我看见赶车的马夫一脸的惊慌,当我意识到危险地时候,却因为害怕而没能移开步子。我似乎能听见两旁的人群倒吸气的声音,就像是预兆死神的来临时的讯号一样。就在这时从马车里窜出一抹红,夺过马夫手上的缰绳,迅速的攀上了马背,搂住马的脖子,动作一气呵成。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妙龄少女,她纵身凑在马耳附近不知说了什么,那马竟然停下步子安分起来。此时那马离我只有一丈的距离。我能清楚地看清那少女的面容,粉扑扑的脸蛋光滑细腻,就像盛夏里绽放的花朵一样美丽。她注意到我的视线后,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大骂道,“不要命了?还傻站着干嘛?”
我被她如此一吼,才回过神来,心中甚是委屈。于是回话道,“我在这街上好好的走着,不知哪里碍着你了?为什么不好好管住你自己的马呢?”
那少女似乎正要跟我争论,被她的马夫劝阻道,“小姐,我们还有要事在身,不方便在此处逗留。”于是那少女‘哼’了一声,转身回马车时,抛给我一句话,“我们长安人不跟乡村野妇一般见识。”马夫递给我一个歉意的眼神,询问道,“姑娘,能否给我们让个路?”
我点点头,站到了一边,目送着马车远去,心想这长安人来七巧镇做什么。在街上晃悠了一阵也没看见老白的人影。正准备回祖宅,竟然在半路上碰到了四木。四木是我从小的玩伴,他住在上川河边,他的父亲是个渔民。由于他父亲跟老头子的关系很好,所以四木就跟着他父亲常来祖宅玩,于是我们就认识了。
“枣哥儿,今天一个人上街来玩吗?”四木热情的询问道。
我摇摇头说道,“跟老白一起来的,然后半路失散了。”
“刚才给你家送鱼了,恰巧碰着了老白,于是就把鱼交给了老白。你家门口停了辆气派的马车,大概有贵客上门了。”四木说道。“我赶着去学堂呢,那么我先走了。”四木说完跟我摆摆手,大步离开了。
气派的马车?大概又是些慕名而来的客人吧。突然想起了刚才差点被马车撞到的事情,莫非上门的贵客会是她?于是我加紧了脚步朝祖宅走去。
大门口停着辆马车,我走上前仔细观察,发觉果然是街上碰到的那辆马车。第一次近距离的看马真是让人兴奋。七巧镇上很少看见马。记得镇长家有一匹马,只是那马是被饲养在他家里的,一般都见不着,除非有急事就会有人去镇长家借马。这样普通的马一匹就要卖4000钱,比牛贵多了。一头牛大概1000钱,整整贵了四倍。记得书上说,马分为战马,耕马,和车马,战马最贵,耕马次之,而车马为贱。这车马都长的如此俊俏,肌肉发达,栗色的皮毛曾曾发亮。真想要一匹这样的马啊!那匹车马就直直的站在树下,我正慢慢的向他靠近。此时有人出声叫唤,我回过头一看原来是老白。
“枣哥儿,在街上怎么没有好好跟紧我呢?来快进屋去吧,有客人来了。”老白拉着我的手走进了屋里。刚走进大厅,就感到一股怨气扑面而来。不用问,就是那个少女,她正向我瞪着铜铃大的眼,一脸的不可置信。她身旁站着那个马夫。马夫向我点点头微笑致意。我也对他回以一笑。
“枣哥儿,你来的正好,快过来!”老头子向我招招手,我“哎”了一声走到老头子身边,偷眼看那少女,只见那少女嘟着嘴,好像在生气。老头子指了指那少女,对我说道,“她是你的堂妹,言芬”老头子话音刚落,我就惊讶的长大了嘴。没想到我还有长安的亲戚啊,怎么突然来七巧镇了呢?
“堂妹,我叫言天枣,大家都叫我枣哥儿”我礼貌的向她问候了一声。
“哦,我知道了”言芬撇开眼睛,说的很平淡。于是又转向老头子说道,“这次来这里不为别的事,我是来替祖母取回帛画的。”
爷爷似乎想起了一些往事,眼神变得深邃起来,回答说,“好的,你随我来。”
那个叫做言芬的少女甚是嚣张跋扈,对老头子也很没有礼貌,甚至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敌意。老头子领她来到书房,从柜子里拿出很多帛画都交到了她手上。我看到了她眼中的冷淡,她向老头子询问道,“都在这里了吗?”老头子微微一笑,点点头说道,“都在这里了!”言芬将帛画交给她的马夫,正准备离开。老头子叫住她,说道,“去长安的路途艰辛,为什么不住上一阵再离开,盛夏酷暑还是山里凉快舒服,好好地在这里休息一下吧!”
“谢谢,不过不用了,祖父还等着这些帛画呢!我得立马赶回去!”说完她就带着她的马夫下了楼。我察觉到老头子黯淡的眼神。老头子希望她留下来吗?想到这里,我跑到书房的窗口,看见她们正准备出发,于是向她大声叫唤道,“堂妹,住下来吧!这里可好玩了!”
她站在楼下轻蔑的说道,“这里有长安城热闹繁华吗?我才呆不惯蚊虫多的地方。”
“你不用担心啊,烧些艾草就好了,难道长安就没有蚊子了吗?夏天的七巧镇可凉快啦!”我极力的想把她留下来。
“你怎么变得如此善解人意了?今早在街上遇见的时候还如此不识抬举。”言芬嘲讽我道。她见我不再接话,“哼”了一声正准备上车。“你在害怕吗?”于是她停下了动作,思考了一会,吩咐了马夫几句。于是马车渐渐走远了。言芬依旧站在树下,似乎在思考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