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望无际的千顷碧波草原上,突兀地耸起一座以石堆积而成的沙山,山高百米,长约十公里,塔水河和柳条河绕着沙山两侧蜿蜒流过。若是静立其旁,风动沙移,沙鸣声如泣如诉,如箫如笛,姜婉低回,当沙粒向下猛烈翻卷滚动时,沙鸣声却又宛如万马奔腾,隆隆作响。
这便是水月国的鸣沙之山。
此刻,日头正在东方天空慢吞吞地往上攀,一位白衣女子缓缓朝这沙山而来。
沙山之上,一个穿着很美丽的忽族少女,淡绿色的长裙,天衩外衣和裤子同为墨绿,乌黑的长发绑成数十束小辫子,头上戴着一顶花纹墨绿的小花帽,后面还飘垂着淡绿色的头纱。
那深深浅浅的绿,既灿烂又雅致,仿佛与这碧绿的大草原融成了一体,只可惜她满脸的急迫破坏了这和谐的一幕。
她踉跄地奔跑着,一步三瘸,两拐四跌,那可爱的小花帽都歪一边了,真是说有多凄惨就有多凄惨。但是仍然止不了她奔跑的脚步。
“小爱,别急……”白衣女子,急步上前扶住了她。
而少女显得更为着急“呜呜……花姐姐,安乐候又让人来骚扰族人了,一有不顺不是打就是骂,阮婆婆还被他们推倒了,她年纪那么大,要是伤到筋骨可怎么办?”小脸上泪珠哗啦啦的掉。
白衣女子花颜丽容一寒,无耐的叹息,为求名、求利、求权就能将他人生命置于不顾,人的野心成了害人的根源。
“我们边走边说”牵着小爱,花颜同她一起快步进入村庄,这儿是忽族的小小领地,忽族对面花颜就居住在那儿,在这大草原之上,忽族从来都是自给自族不与外人打交道,花颜也是忽族的族民,可是,她早已看淡人生,早早在草原的那一方隐居。
可是,却不能放下族人不管,早些日子,安乐候来此强求她出山。
被她拒之门外。
原以为一切该风平浪静,未想到安乐候却对外宣称请得高人出山,暗地又向忽族的族人动手,扰得族人无一宁日。
“你终于出现了”刚蹋入村庄,得意洋洋的声音便响起。
房舍四周零零散散被丢弃的东西,东倒西歪的族人,不少族中少女还被安乐候的爪牙抓在手里,如今月王不见踪迹,全国上下,文武百官良的被踢下,恶的被换上,年轻壮丁一个个拉进军队补充军力,搞得民不聊生。
安乐候一人把持朝政,水月国如今是奸人当道。
“安乐候何不请连国师出山,何必来此扰我族人,花颜自知能力微不足道,怕是无法帮上安乐候”
阮婆婆还倒在地上不起,无人敢扶,年纪一大把如今只能倒地呻吟,这帮可恶的恶人,连老人也不放过。
一向清心的花颜咬起牙根。
“花姑娘曾是忽族的圣女,又与神相无望相识,自是比连无郝强多了”若是连无郝能为他所用,他也不必花这个工夫来这里寻人。
“若是花颜不从,候爷打算如何?”无望!曾是她心底最深的痛。
“那就别怪本候爷不客气了”残忍的扬起恶毒的笑,安乐候朝着手下使眼色,族里的少女一个个被拖着外外走。
他的意图很明显。
在逼迫花颜。
无辜的少女们被捂着嘴,只能支支唔唔求助,充满惧意的双眼直直的望着花颜,忽族一向少与外界交流,却也缺少能自保的力量,如今,除了花颜,他们只能束手无策。
“花姐姐……”小爱更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却也明白,花颜一出手,伤害的会是更多人。
“候爷就不怕花颜暗地里坏了您的大事?”
“怕?当然怕”安乐候一手将坐在地上的阮婆婆提起,“不过,本候猜想,这些人会更怕”。
花颜呼吸一窒。
水月国若是陷入安乐候手中,怕是更无宁日,可是,若不阻止,忽族的族人又要受尽苦难。
唯今之计只有……
“好,花颜答应”。
安乐候得意的松开口,花颜急步上前扶住阮婆婆“阮儿,你没事吧!”
阮婆婆点点头,却是深深叹息。
“花颜,不可违天意啊”。
她是忽族的圣女,在她还是很小的时候,花颜便是忽族最圣洁,最具神力的圣女,如今,她的容颜未变,自己已白发苍苍。
忽族有此圣女,是福。可是圣女有此神力,却是祸。
这么多年来,她知道花颜过得不开心。
如今,又要帮着这个恶贼……
“好,本候就欣赏姑娘这种豪气,哈哈……”刺耳的笑声让人皱眉。
“我的族人?”
“全放了”
姑娘们个个得到自由,冲冲扶起自己的家人,全都躲在花颜的背后。
“在此期间,花颜不希望族人有一丝一毫的伤害”
“这个当然”有了她相助,这水月国就是他的了,得意忘形的安乐候大意的忽视了花颜眼中的晶亮光彩。
将族人一一谴回家中。
安乐候却还没有离开。
眼儿一抬,嘴角微扬,“候爷还有事?“。
“花颜姑娘同本候一起进宫“若是她给跑了,往后无人相助怎办?她可是棋局中重要的一环,若不是算好了,岂会如此一帆风顺。
“不“
安乐候神情一敛,阴沉的看着她“本候是否听错?”。
“不,候爷没有听错,花颜只是想让候爷将忽族族长送回”她该想到的,为了自己的族人,在这草原外设下阵来,却一时大意,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一切都是她犯下的错,该由她来弥补!
“哦”安乐候缓过神,又是该死的得意咩咩“贵族的族长,本候会好好招待,等到国事平定之后,一定风风光光将族长送回”。
又不是死人,风风光光的送回!
“好,花颜等着”曾经她以神的名义起誓,保为族人,如今,她再一次以神的名义起誓,一定会让族长平安归来。
而这天下,该是谁的,便是谁的,无缘之人即使费尽心机也休想得到。
听到这句话,安乐候似乎吃下了定心丸。
“花颜安顿好族人之后,自会前往宫中,请候爷先回”
“好,那本候就在宫中恭候花颜姑娘的大驾”哼,有了那没用的族长在手中,还怕她不就范。
不到片刻,安乐候与他的手下便全部退出忽族。
躲在家中的族人,见恶人已走,个个才敢走出房门。
“圣女,族长至今未回可怎么办才好?”这是老一辈人对花颜的称谓。
“花姐姐,那个可恶的安乐候还会不会来?”这是年轻一辈对花颜的称谓。
“阿颜,你不能帮着安乐候害人”这是头发已花白,曾是花颜同辈对她称谓。
“大家放心”举手示意大伙安静,不管她们口中称呼的是什么,保护族人永远都是她的使命,至少在下一任圣女出现之前,是她的使命“安乐候不会再来骚扰大家,族长的事花颜也会想办法,请大家安心,族长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众人听罢似乎安心不少。
可是有不少人还是忧心不已。
“月王如今不知身在何处,若是月王出面,安乐候也就不能再继续为非作歹,百姓也可以过过安稳日子”。
月王!花颜凝眉,屈指相扣,秀眉轻皱。
“怎么样?怎么样?”花姐姐算出月王在哪儿吗?
算出来了!松开手指,皱起的眉头松开,却是深深的叹息。
月王才是水月国的高人哪,可惜……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
希望不是一场闹剧。
“月王很好,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而且过得非常逍遥自在。
众人不解。
“那他为什么不回宫?”
月王从来都是一个好君王,不忍百姓受一丝一毫的伤害,如今,安乐候大肆扰乱百姓安宁,妄想坐上主位,他怎么可能会不出现?
可是,花颜的神力,他们都来都不会怀凝。
“他有不得已的苦处,当初棋错一糟如今要他来尝还”先王的一时冲动,让水月国经历太多的痛苦,长公主的一时冲动,更让太多人痛苦。
如今,痛苦,该有个结束的点。
那个点,如今已经爆发,等到它消失的那一刻,便是冬去春来之际。
“好难懂……”小爱代所有人发出凝问。
“不难,以后你们就会知道了”
众人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那,花姐姐真的要进宫吗?”
花颜轻点螓着,这是必然之势,若是不去,族长怕是不会有好日子过。
“那花姐姐进宫,族长就能回来吗?”
“不能,可是,用不了多族,花姐姐便会把族长送回来”。
众人松了口气,笑颜重新展露出来,忽族本就民风纯朴,在这儿没有心机,没有阴谋,有的,是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关怀,和爱心。
若不是当初年糼无知的她,踏出这纯朴的一方天地,又何曾会弄到如此伤心的境地。
伤了她的心,也伤了他的心!瀑布之前,平石之上。
白衣之人,笼中之鸟。
微风轻抚,白衣轻飘,笼中鸟儿舒适的抖抖不常用的羽毛,两粒绿豆般的小眼滑溜溜的转,清脆的鸣叫与瀑布之声相和。
白衣之人轻笑,笑这不知愁滋味的鸟儿。
“颜儿,今天可开心”
鸟儿继续转着它的绿豆小眼,听不懂主人话,却能应和上两句。
“上天终究是长眼了”
朗朗乾坤,邵邵日月,听罢不知有何反应!
“颜儿,为夫等你够久了……”多少年了?曾经他以为一睁开眼,或许已经到了另一个世界,另一个没有她的世界,痛苦在等着他。
可是,他又想到另一个世界,希望在那儿,她在等候着他。
“天地苍穹,终将回归平静”
即使再强烈的风沙,吹过之后,总会复之平静。
“我的颜儿,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