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留两日后,雪萝又生龙活虎一行人便上了路,她才怀孕月余,呕吐症状不会那么快跟着她,若不是非得搭船,落个晕船,吐得死去活来,这有身孕一事怕也得等到两个月后真正孕吐才会知晓。
既然不走水路改走陆路,说明老天爷都在帮她,途中,赫连夜纵容她的放任,一路慢吞吞的玩着回去。
“快快快,左边石头下有条肥鱼别让它溜了……右边青苔上有乌龟耶!快拦住它……”
明媚的风光,青翠的山岗,平日该是冷冷清清的山间现在异常嘈杂,一条蜿蜒小溪如银带般流泻而过,溪水清澈见底,鱼虾满布。
眼尖的雪萝一探头,便瞧见这又肥又大的鱼虾,一声令下,全部动员,停在这儿抓起鱼来。
溪底流水洗去锐角的圆石,在日阳的反身下发出炫目七彩,闪烁着纯真风情,质朴的映出每一个人的笑声。
在雪萝的阵吆喝下,能下水全都下了水,星、辰、良辰、美景此时个个都卷高衣摆,挽起袖踏入溪中听着雪萝一个口令一个动作。
赫连夜一脸无耐立在岸边,若不是他沉下脸去,此时怕是也在溪水中与鱼相逗。
当然,旁边还有个哇哇大小的小人儿不能下水,年龄太小,个儿太小,一下水连人影都见不着,这么多光明正大的理由,让他只能留在岸边干瞪眼。
逃不掉的良辰、美影苦着一张脸,手忙脚乱地听从雪萝的指示抓鱼,只看见鱼儿一条条从自己的手里滑过,然而却一条也没有捞。
倒是,星、辰,手脚快得很,已经得了不少战利品。
不过这等事若是传出去,他们也甭想再做人了,赫连夜手下的四大护卫,走在人前都是呼风阵阵,如今,尽然在条小溪里抓抓滑不溜湫的鱼。
“美景,你脚下有条大花鱼!”那一声叫喊原是要她弯下腰去抓起,可是……
“啊!走开走开走开……”滑溜溜冰凉凉的触感吓得美景直踩水花往后退。
雪萝可惜的叹气“你把它踩死了啦!”
果然,那条大花鱼此时正一动不动的飘在水面上,外加两颗死鱼眼。控诉着它的死不瞑目。
“我……我不是故意的”鱼大哥,你就闭上眼吧,人家又不是故意的。
“少了一份收成“她嘟嘟嚷嚷地把死鱼往星怀里一丢。
星看了眼拎起显然已经死透的鱼,抛向岸边。
早在岸等候许久的赫连负剑,路小跑过去,小小手指不客气的戳了过去。可怜的鱼儿,死都不得安宁。
不远处的男人双手环胸,露出难得笑意。
答应她下水的唯一条件就是不准乱动,只可动口不可动手。
“夜,我抓到一只螃蟹,快过来呀!“
一阵惊呼赫连夜施展轻功一跃,巨鹰一番身捞起急蹦乱跳的湿人儿,连忙无措地检视她的周身。
“怎么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不是让你不要动的吗?为什么不听话?“人一急就失了定力。
“是……是它自己……跑过来的”扭来扭去的雪萝比比她的衣袖。
他伸手探入,将那只不知死活的螃蟹拎了出来。
“它为什么会跑到你身上?找死吗?”他实在有点怀凝。
“我怎么会知道,眼前一花就来了”她自个儿也迷迷糊糊,就是想俯下身将那些鱼虾看得更清楚些。
一旁的良辰美景早已小声失笑,星、辰则极力容耐。
“夫人想看螃蟹,螃蟹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谁说的,是你们的技巧太差,我才说一点都不难吧,就……”就真的自己撞上门来了。
从赫连夜手上抓回那只螃蟹仔细研究,跟常见的没什么两样啊。她的运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
难到怀了孕,连运都改了?
笃定自己走好运的雪萝,小脸儿开了花,兴高采烈的宣布午餐就在这儿解决,当然,鱼虾便是主料。
有了星、和辰努力的成果,大概够他们吃上三天还有得剩,那一只被喻为好运的大螃蟹雪萝决定将它当成贵宾一路上带着。
当初没有得到萨尔族的那只绵羊,如今拿只螃蟹当宠物倒也不错,虽然、可能有点奇怪。
星、辰开始生火。
良辰、美景在小溪边处理鱼虾。
那好命的一家三口靠在一旁的大树上等着吃便成。
不一会,火已经生好,鱼和虾也上了架。
雪萝正好也坐不住了。
“那边有一颗果树呢,不知道可不可以吃,如果餐后再来点水果的话那就更完美了”眼儿一瞄,亮晶晶的。
高大的身影已经从地上起来,朝着那颗据说不远,其实挺远的果树飞身而去。
至少在这儿视力再好也看不清那颗是不是真的是果树,树上结的是什么果子。
可怜的男人,早就成了妻奴,妻子的一句话,让他去死,大概也甘愿吧!
“有这样爹光荣吗?”拉过赫连负剑小小的身子,她一脸贼笑,至少挺好用的。
“为什么要感到光荣,感到骄傲不行吗?”。
“你这小子”秀眉一扬,两天没理他,敢情又长劲了不少“开始学会跟娘顶嘴了是吗?”当大人就这点好处,可以随意压迫小的。
“娘,大人不可以这样的”小脸上倒是挺正经“不然会教坏小孩子”,而他就是那个小孩子。正经的小脸扬起一抹笑,一抹非常,极其欠扁的笑。
雪萝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
好啊!她早就觉得这家伙是只笑面虎,看吧看吧!果然灵验吧,小小年纪不仅会举一反三,而且用你自己的话睹得你开不了口,只能在一旁干瞪眼,有气也得往自己肚里吞,吞不下去的噎死活该!
“赫连负剑……”加上两声恐怖至极的笑声,目前还算比他高的身躯站了起来,有模有样的卷起袖子,大有一番好好教训某人的架势。
某个不听话的小孩子倒听有自知之明,动作灵巧的从她腋下钻了出去。
“啊……救命啊……谋杀亲儿啊”
“死小鬼,敢跟你娘顶嘴,看今天不好好教训你”两人玩得开心,一前一后玩起追逐游戏。溪边林间树不多,草地也平坦,一大一小不亦乐乎你追我赶。
跑累了,等会才吃得下更多的好料。
赫连负剑小小的身子灵活的很,绕过一颗树,又绕过一颗树,越跑越快,一点都不觉得累,曾经,有太多人说过他是个练武奇才,可是赫连夜到目前为止还并未打算教他练武,也并未请其他师父教他。
雪萝就没那么好了,跑一会还行,持久跑那是要她的老命。
气喘吁吁的又绕过一颗树,那小小的身影早就在两颗树前了,哎,怎么说她也是有身孕的人,不能为了玩儿,累极自己的身体。
虽然理由有点牵强,但是暂时先用着吧。
“你……给我……站……住……”心有余而力不足,眼看就快阵亡了。
赫连负剑好心的停下脚步,“娘年纪大了,孩儿先等等娘……”。
果然,原本脚步拖延像个老太婆的女人,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瞬间充满了力道,暴发力十足“哼哼,被为娘的抓到,你就死定了”咬牙切齿的声音听来阴阴的。
赫连负剑却笑的更开心了。
一前一后你追我赶的游戏又在次展开,只是这次,前方的身影和后方人影间距不过一臂。
“啊……”一声惊叫,前方的小身影应声摔倒。
后方人影正打算有样学样,牌骨效应一起倒下去,哎呀两声,两手狂挥,却止不住自己惯性向前的身躯。
一只强健的手臂横上纤腰,稳住了她。
三人六只眼,盯着上突然冒出来障碍物。一身青布衫破得像快抹布,缝缝补补十几处总算能免强遮住人的躯体,一头干巴巴的长发乱如稻草,骨瘦如材的躯干,更是让人联想到……,呃,总知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了。若不是他此刻朦朦胧胧的睁开眼,八成会让人以为是某个不知明乞儿饿死在这儿了。
怀中兜了不少果子的赫连夜空余的手环紧妻子的腰,将满怀的果子倒入妻子的怀中,再将摔得头晕晕的儿子扶了起来,便打算离开……。
“等等嘛……”瘦得这么厉害,她们一走岂不是真的要饿死。
黑眸紧盯着她,无声的警告!
还来不急开口安抚自己的丈夫,雪萝就注意到那个还没饿死就已经有“人干“架式的年轻人拎起包袱好像要离开了。连忙从怀中抓了几颗果子递了过去。
“等等,你要走了吗?“三不管把果子塞给他。”喏,这个带着吧!“
谁知那年轻人竟然茫然的看她一眼,随手又将果子还给她。雪萝不由得错愕的呆了一呆。
现在人有这么讲骨气吗?这算什么?不食嗟来之食!
明明就是个快饿死的人嘛!
“你……不要吗?可是……可是你不是很饿吗?”瘦弱的像几年没吃过饭的人似的,尽然对食物如此不屑一顾。
“我有吃的”年轻人开了口,声音轻得快要听不到。
饿得吧!
“你真的有?”她不信。
年轻人又茫然的看了她好几眼,似乎无法理解她为什么不信!
赫连夜一把将她拎回,低声喝止“够了”。这女人,尽然在他的面前和别的男人肆无忌惮的闲聊,他是透明的吗?
是该好好管教管教!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闭嘴”
“就一次”她伸出手指。
“不准”
“就一次嘛”
“不……”
“啊,他要走了”不给面子的丢下身边的男人,她誓当一回大好人“我们在烤鱼,你闻闻……”她教他,用力的吸口气,空气中已经散布了鱼的香味。
“我有吃的”年轻人一再重申,这次从那个破包里面拿出了他所谓吃的出来证明所言非虚。
雪萝不可置信的盯着他手上的物品。
如果没看错的话!
“是镘头吗?”赫连负剑拉下年轻人的手,仔细研究。
赫连夜的黑眸一眨不眨的盯着眼前看似无害的年轻人,即使他放任所爱之人,也绝不可能让他人有机可乘,伤害他们一分一毫。
雪萝点头,她也有这个凝问。
不过,答案显然是肯定的。
那是半颗镘头,而且显然是已经放了三天以上,又干又硬,扔出去说不定能砸死人镘头。
“你……就……吃这个?”
年轻人点点头,将镘头递至嘴边咬了一口,证明他没有骗人。
“你好可怜……”某人的同情心开始严重泛滥。“夜,让他饱餐一顿好不好?这么大一个人吃半粒镘头会死人的”。
死不死人,赫连夜不管,但是,他无法拒绝妻子提出的任何要求,即使虽他所不认同的要求。
“吃完立刻走人”。他坚持。
“好好好……”先应了再说。
还没来得及搞清楚状况的年轻人已经被热心的拉到香喷喷的烤鱼前,金黄金黄的鱼,香到不行的味儿,在在的引人犯罪,美景的手艺一向都是这么棒。雪萝举起一条鱼,递给了年轻人。
“你先吃!若是不够这里还有”然后,一人手上一只,却只是拿着谁也没开动。
年轻人盯着金黄的烤鱼,眼中露出一抹复杂的神色,然后,很慎重很慎重的打开布包,将鱼放入包内。
无视旁边讶异的眼光,他又掏出那咬了一口的镘头继续吃了起来。
“你是大夫……”赫连负剑自动自发的抽出露出袋子的医书。
年轻人仅是看了一眼,又开始自顾自的咬起镘头。
“不是”
“明明就是嘛”雪萝也探过头去,两母子七手八脚的将年轻人身上唯一的行李—包袱打开。里面除了凌散的还有两个半个镘头,还有几本医书和针玖用的银针“这个瓶子里装的是什么?”
“不要动”飞快不及眨眼之际,瓶子移了位,落入年轻人手中“是毒”。
毒!字一出,赫连夜飞快拥回妻儿,深幽的黑眸细细打量他。
星、辰也是全身戒备,不善的盯着他。
“你到底是谁?”冷冷的询问透着警告,冰冷而充满寒意。
年轻人微怔,之后,腼腆的笑笑“我叫朗邪,是从水月国来此找人的……”
原来,这名年轻人是水月国的一名医者之后,从小天姿过人,如今已是医术超群,可是,却无法医治生他养他的亲人,自此之后,他便不承认自己是一名大夫。他的亲人过世后,要他至烈日国找寻一个人,一个曾经是病人的人,经过多年的钻研,他的亲人终于找到病因,寻得解法,郎邪便是要将这个法子带到病人家中的。
“你家真有那么穷吗?”
“不穷”朗邪摇头,朗家是水月国一方富豪,岂有说穷之理。
“那你为什么……?”瘦成这样!
“我在修练”
“修练什么?”不解!
“修练成仙”
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