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他们留在凤凰山上过夜,凤凰山上的居民自动让出几栋小木屋给他们居住。
凰卜伤得很重,紫询与赫连落连同一起为他把脉号诊,不过,他所受的内伤极重,怕是要休养很长一段时间才会有起色。
幸亏他年轻,年轻就是最好的本钱。
紫询是第一次看到她爹发这么大的火,可怕的一如地狱魂使,一出手便是要夺人命。
爹对娘的情,真的比天高,比海深,容不得他人有一丝的沾污。
很早以前她就知道,爹对娘的疼宠是她在别的夫妻间从未见过的,爹不常开口,不会说什么甜言密语,可是他总是以行动来告之他们,他对娘的怜爱。
若不是凰卜胡言乱语又踩到爹的痛处,有娘在身边,爹是不会出手的。
连四卫叔叔都没有机会出手,哪里会轮到爹呢。
出门前,她带了不少的药丸,虽然知道落也有不俗的医术,可是医术归医术,有病有伤还是要药才能治得好,再说医神谷的药,天下第一。
给凰卜服了一颗续命丹,可以让他快些康复。
“落,你先去休息吧”紫询推着弟弟,纵使他是个淡漠之人却终于甩不开血缘天性。
赫连落不语,淡定的看了她一眼,然后看向她身后不醒人士的凰卜,才点点头,步出凰卜的小木屋。
紫询目前弟弟的身影,在屋中唯一一张凳子上落了座。
这里的木屋极其简陋,屋内除了一张简单的床,一张桌子一张凳子和柜子之外别无他物,所有的东西都是山上现有的木料所制。
可以看出凰卜凤占兄妹二人本性并不恶,一路上山,山坡上也种植许多菜及果子,他们也从来都没有伤过人,这一带的人看起来也不像是十恶不赦的恶徒,反而像是淳朴的老百姓,只是在这凤凰山上落了户而已。
“活该你倒霉啊,连对象都没搞清楚就胡言乱语,把你打成重伤已经是我爹手下留情了”今夜她得守着他,以防有任何症状出现,他伤得重不要紧,若是他万一不幸一命呜呼,娘会忧心不安一辈子的。
她可不想让娘一辈子良心不安。
手上掏弄着凤凰山上居民送上的无名花的根部,制成药之后,他们吃过就会没事了。
本以来凤凰山上有更好的解毒方法,未料到,还是需要这样一部一部的去做。
亥时刚到,紫询已经将药草掏弄好。
暗紫色的无名花根掏碎之后尽然呈现血红一般的色彩,紫询给自己倒上一份解药,入口的苦味让她皱起了眉头。
为何还有些酸?
将解药分成十份,装好之后,她将所有的解药都捧在手里走出凰卜的小木屋。
脚刚踏出木屋只见一阵清凉泌入人心的冷风吹拂,她不禁轻颤,山顶的夜比想像中的更冷。
缩了缩单薄的身子,她朝着爹娘的小木屋走去。
毒越早解越好,若是有些人身些欠佳拖得久了,反而落个久治不愈的病根。
将药全都环抱在怀中,紫询空出一支手轻敲木门。
“爹、娘,你们醒了吗?”
寂静的夜空在她话落的那一刻又归于寂静。片刻之后,紫询才听到她娘迷迷糊糊的声音响起。
“紫儿嘛,娘来了,娘来了”
站在门外的紫询听得失笑不已,娘显然还没有完全清醒。
说不定还当自己做梦再说梦话呢。
下一刻,木屋被打开了。
赫连夜高大的身躯立于门前,定定的盯着自己的女儿。
“这么晚了,还不去睡”。
紫询晃晃手中的解药,从中挑出两瓶“爹,这是你和娘的解药,吃过之后就没事”。
赫连夜伸手接过。
黑眸凝视女儿的小脸好一会,轻抬起手抚弄她的发。
“紫儿长大了”大有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概。
紫询感动的哑了声,小脑袋点了又点。“紫儿早就长大了”。
“爹也老了”这是赫连夜由衷的感根。
紫询一怔,借着月色看着爹脸上的表情尽然是无比的认真。
她张了张小口,许久之后才吐出一句话。
“爹才不老呢”在女儿的心中,爹高大的形象从来都不会萎缩。
赫连夜轻扯唇畔,紫询看出那是笑,爹不常笑,可是大多数笑起的样子就是这样。
他开心吗?
开心于她的回答?
“早些休息,别累坏了,你娘可会跟我急的”黑眸轻瞄屋内的人儿,赫连夜很认真的说道。
“嗯”紫询用力的点点头。“爹也早些休息,紫儿将这些解药送完就回去睡”。
今晚,她根本就没有打算睡。
赫连夜点点头。
紫儿笑着朝着他挥了挥手,直到他将门再一次关上,才迈开了脚步。
今夜她准备当个娘口中的圣诞老人,一个人的为他人送礼,或者该说,一个个的吵醒他们。
轻敲赫连落的门,不出片刻,他便出来了。
一手接过解药,他并没有什么表情。
只是有礼的对着紫询点点头,将门又关上了。
依次将解药送给月和宁静、日、星、辰、滋严和阴离之后时间已过了亥时。
踏着月色,紫询的脚步轻快许多。
月躲入云层,光线瞬间变得暗淡。
整座山登时溶入一片黑暗之中,紫询伸出自己的小手在眼前晃晃,幸好,还不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再一次回到凰卜的小木屋中,她有了些困意。
白天赶路也确实累了。
明眸在循视凰卜两次,决定暂时闭上一会,若是有其他症状,他应该会叫出来才对。
纤手撑着桌上支起小巧秀气的下巴,小脑袋微靠,双眼闭上,正打算闭目养神。
“男女授受不亲?嗯?”低沉的语气有着浓浓的怒火,紫衣紫眸独孤夜冥居于凰卜的小木屋当中,尽让空间瞬间缩小不少。
脑袋一搭拉,粉嫩的额头触了桌,紫询惊呼一声。
小手抚上额前。
双眼有些疲困的瞪着来者,有些意外,也有些……
“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
他不是该乖乖的呆在凤占姑娘的香闺之中,来个香艳的逍魂之夜。
独孤夜冥的紫眸此时尽然意外的闪现浓浓火光,毫无掩视的摆在紫询面前,他生气了,为什么?
茫茫然的表情对上他的,眼中的不解,更是惹恼了他。
独孤夜冥大手一伸,将她小小的身子用力的拉进自己的怀里,薄唇在下一刻火热的吞蚀了她的红唇。
紫询还来不及惊叫,小手只能无助的抵着他的胸前。
半晌之后,独孤夜冥才依依不舍的放开她,大手却仍是满怀不舍的抚着她微肿的红唇。眼中的火光燃烧的更旺盛。
“他死不了”紫眸在瞄见床上的凰卜时,声音冷了下来。
紫询一时会意不过来,只要瞧见他的视线所落之处,才了然。“他是死不了,可是,要以防万一啊,万一今夜他出了事怎么办?”谁负责,她爹吗?
不,爹才不会将一条命看在眼里,到时底负责的人准是娘。
独孤夜冥一听这话紫眸又眯了起来,细细的打量着她,盯得紫询脸儿红通通,看他也不是,不看他也不是。
“你担心他?”语气是十足的轻柔,却让紫询心底打颤。
如果她说是会怎么样?他该不会如爹一般,再给凰卜补上一掌吧。
“是又怎么样?”父债女偿嘛,必竟这是她爹惹下的呀。
如她所料,独孤夜冥松开了她,一步一步朝着床前靠近,然后抬起手——
紫询心惊的飞身上前,紧紧的抱住那只想为所欲为的大手,天知道她似才的行动力已经超过平生所有。
“不行,你不能再动手了”再动手,凰卜就真的死定了。
“你护着他”紫眸之中是残佞,看向凰卜的眼中是绝意。
“不是不是”她急急忙忙的摇头,可是,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她就学着娘一般,困住他的双手将他紧紧的抱住。“他要是死了,谁负责,你是还是我爹?”
废话,自然是他了!
可是紫询不给他思考的机会,一把将他拉出小木屋,朴一出屋,一股冷气又迎面而来,小小的身子再一次紧缩了下。
下一刻,她便被独孤夜冥拉入怀中,结结实实的环着。
“你不是在凤占姑娘屋里吗?怎么?凤占姑娘舍得放你出来了?”她也不挣扎,冰冷的夜里,这一抹温暖令她想依靠。
她语气里酸味,让独孤夜冥听得开心。
“她正睡得熟呢,怎么,生气了吗?”轻轻逗弄着她的小脸,他笑了,原就想看看她的反应,结果人都进了屋却未见她反出一声。
他生气了,他真的生气了,所以,才会呆在凤占的屋里半步也不愿踏出。
任由外面闹翻了天。
可是,这个小女人尽然丝毫无视他的存在,深更半夜拿着解药一屋一屋的送,小小单薄的身子在这寒夜当中——
总之——浓浓的无力感充满心间,若是独孤一族见到他们的宗主尽是这副样子,不知该笑成何样。
想他独孤夜冥狂傲半生,却落在一个小女人的手里。
“生气,哈,我干嘛要生气”打死她也不会承认自己的心里还真的有些气怒呢。
“放心,我说过要娶你,绝对不会出尔反尔的”其他女人,暂时还入不了他独孤夜冥的眼。
“谁说要嫁给你了”小小的身子开始在他怀里像只小毛毛虫似的挣扎。可是挣扎不成,反而被独孤夜冥抱得更紧。
“除了我,这辈子,你休想嫁给他人”。
如此霸道的宣言,一如他的人。
紫询停下挣扎的身子,却仍是不解的望着他。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想娶我,以前我甚至连见都没见过你”有人一见钟情吗?即使有,那也不该发生在她身上吧。
独孤夜冥扯唇神秘轻笑。
“洞房那夜,我会告诉你”。
紫询给他一枚白眼,这男人,口风紧得很。
夜正浓,两人禁了声,她靠在他的怀里,静静的听着他的心跳,看着月色。
夜晚山顶的风开始吹得呼呼响,却仍然止不住一对人儿,月下影成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