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那小丫头梳完了妆出了来,宝玉仔细一看,虽长得不是绝色,倒也还干净清秀。于是便问道。
“你是哪房的人?叫什么名?今年有几岁了?来这里几年了?”
“回二爷的话,我是二爷房中的人,叫佳蕙,今年有十五了,是十岁进的这里。”
贾宝玉听了不免有些惊异,问道。
“我房中的人,我怎么没见过你?”
“见是见过的,只是二爷忘了罢了。您房中这么多人,被忘了的又岂止我一人。”
听到这里,忽的黛玉“噗呲”笑出声来。宝玉看向黛玉这里,见她脸颊绯红,双目含春,不免的有些看痴了。
正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上回且说到宝玉在黛玉那里坐了会儿,见黛玉笑出声来,不由得看得痴了。忽的从门后闪出几个小丫头来,看见宝玉和黛玉在一处便笑道。
“宝二爷,原来在这里,可真让我们好找啊。”
“老祖宗有什么事?”
宝玉见是贾母处的几个小丫头,知是贾母叫他有事。
“老太太吩咐了我们来找,也不知什么事。宝二爷去了就知道了,林姑娘也一块吧。”
于是宝玉和黛玉两人由几个丫头引着,往了贾母处。只见薛宝钗、凤姐、三春等悉已到齐,独剩他二人没到。看见二人来了,凤姐便起身笑道。
“你瞧,老太太刚念叨着呢,这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一手拉着宝玉,一手拉着黛玉,将两人拉到贾母身边坐下。虽然在贾母的面前对于黛玉凤姐从未表现出任何不满,只是在暗地里克扣些月例银子和一些份例,但是黛玉从未受到过凤姐这样的“待遇”,愣了一愣,随后笑着问。
“凤姐姐,今儿个怎的这么高兴,说出来让我也乐乐。”
“你瞧这林丫头,平时挺机灵的一个人,尽是吃错什么药了。连这样的日子也是能忘记!”
王夫人听了,不忘对着黛玉冷嘲热讽一番。黛玉低头算算日子,这才想到再过没几天便是贾母的生日,后悔自己这样不小心让人抓住了话柄。脸上依旧带着笑。
“姨娘这样一说,我可记得了,都怪玉儿竟然忘了再过几日便是老祖宗的寿辰,真该打。”
贾母听了,心疼地把黛玉搂在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哄到。
“我的乖孩子,别这样说,你也是时常病着,有时一连就睡个好几天,自己连日子也弄不清了,才会忘了这茬的。”
黛玉不做了声响,她知道在这里贾母的的确确是真正对她好的。凤姐见屋里的气氛闹僵了,众人都低下头不语,便率先笑开了口,诺大的屋里唯听见她一人的笑声。
“真真的这是怎么的了。我们可正说着那天怎的给老祖宗乐呵乐呵的,全让这林丫头给打乱了,刚才咱们说哪儿来着的了?你看我这记性。”
“婶子像是说到了当天大家要按份例来给老太太出钱办喜事的吧。”
凤姐听了探春的话,这才一拍脑袋继续边笑边看着宝、黛两人。
“对,对,对,就是这里,这回该让宝玉林丫头两人多出些才是。”
“婶子这是什么话,何来让我和林妹妹两人多出些之说?”
“这都不知,凤姐姐的意思是你和林妹妹两人来得迟了,搅了她的好事,该罚才是。”
薛宝钗用罗帕掩着嘴边笑边说,还不时的拿眼睛去瞟黛玉,就好像是得了什么便宜一样,也是黛玉本身月例便少,加上了平日里打赏伺候吃药的丫头,和厨房的婆子们的,自然不会留下太多了。然而黛玉自是当做没看见一样。别过头去,轻声地与迎春说笑。
“宝姐姐说的是,该罚,该罚。”
于是率先拿出了100两的银票,原先这些本都是有凤姐张罗的,倒是这次也是一样,于是便交与了凤姐。凤姐见了,没有接只是让了让身子,拿眼睛看了看身后的李纨。
“宝兄弟你也真是的,不过是说笑罢了,再者说了,这次可是你大嫂子主管,要给也不是给我的。”
听了这话,宝玉的脸噌的一下子红了。结结巴巴地说道。
“我……”
李纨见此,站起身走到宝玉身边来拿过他手上的银票笑道。
“那我就收下了。彩蝶,你拿纸来我可得记下,我这记性差,免得忘了。”
彩蝶听了忙掀了帘子跟着屋外的几个婆子嘀咕了几句,不一会儿,磨好了的天宝九如墨带着一小叠蜡生金花罗纹熟宣放在李纨面前的茶几上。李纨执笔写着,只听见黛玉道。
“若是这样,那我也不好跟二哥哥争多,就给八十两也讨个好彩头。只不过大嫂子我可没有二哥哥这样有钱,一出门便怀揣着千八百的银票,一会儿我要雪雁送到你那儿去。”
“这自然可以,想必宝兄弟也是有什么事儿才带这些个的吧,倒让咱们先得手了。”
李纨一边写一边还不忘调侃宝玉几句。宝玉听了脸更红了,只得说。
“这是秦钟病了,大夫说是要吃一味叫什么益气养什丸的,我本打算一会儿过去的到薛家的药铺去配了来。”
“秦钟,可是那可卿妹子的胞弟?”
凤姐听了便问道,见宝玉答是,便叹了口气,拿出手绢一边抹着眼泪儿,一边对着老祖宗道。
“老太太,您见过了,就是那宁国府的长孙媳,也是芸儿的媳妇。真是可惜了,姐姐还病着,不想着弟弟也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