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幽的表现比慕容更加直接,当初他虽然只和慕容保证保护苏暮绾一路周全,但是从苏暮绾到了静月庵之后就一直出意外,而他的玄衣小队竟然没有发挥任何作用,甚至是在知道慕容到来之后直接回元庆复命。苏暮绾出了事情,冷幽让玄衣小队的人去戒律堂领了罚,重新培养玄衣!
青贮依旧用文邹邹的诗句酸着其余三人,只是眼中偶尔闪过的忧郁,让人能看出他的心境和从前已经不一样了。
次年六月十三,御花园的莲花开的最盛的时候,慕容登基了,手段更加的强硬,朝中保守一派的声音也在见识了冷幽果断的手段时候渐渐弱了下去,这一天,番邦照例进贡了一批精美的饰物,慕容出奇的露出了笑意,只不过在总管太监询问的时候,让人全部送到静月庵去了。
这一年,南平国在新帝的治理下国泰民安,这一年,南平国皇宫的后宫出奇的平静,没有后,也没有妃,也就没有了所谓的争斗。
六月十五,天空之中缀着一个柔和的月色圆盘,河浜的夏市才刚刚开始,一年四季都有一个大型的集市,夏市无非最热闹的,白天的燥热在太阳落下不久之后渐渐换上了袭人的凉爽。
河浜之所以是叫河浜,和城内的那个河帮关系不大,而是在城子还没有名字的时候人们发现了城子外围山林之中有一个奇怪的池子,说池其实更像一条河,只不过是条暗河。
靠的近的城池也随了河浜的名儿,这些年,水井越来越多,人们也不需要去河浜取水了,所以原先城里面过去的路也不见了,偶尔会有些猎人路过。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河浜边建了座小小的水榭,蜿蜒着住进了河浜不算小的内府之中,青翠的竹,清透的纱幔,映着水榭之中那抹月白的身影更加的耀眼。
水榭设了亭台,中央的石桌上架着古筝,纤细白皙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琴弦,左手支着脑袋,似乎已经迷迷糊糊的开始打盹了。
这时候一道黑影从远处过来,伴着马蹄有力的踢踏声,惊扰了河浜一池的宁静。
马儿的鞍上,俊朗的男子一手紧握缰绳,一手提着一个小包裹,脸上满是欣喜,望着亭台的目光温柔如水。
踢踏声在马儿接近水榭的时候停了下来,男子翻身下马,提着小包裹飞快的往亭台掠去,进了亭子,月白的身影背对着他,脑袋一点一点的,手中却没有忘记拨弄琴弦,男子的眼神中闪过心疼,放轻的脚步,慢慢走到她的身后,解下肩上的披风。
“欧阳,你来了。”
月白的身影在男子踏进亭台的时候就已经惊醒了,他的脚步声她牢牢的记在心底,每次不管多倦,只要听到脚步声,她就能分辨出是不是欧阳楚。
月白的身影回过身来,和欧阳楚记忆中的容貌没有多大的区别,原先好不容易养圆润了一些的脸颊已经清瘦了不少,最让他心痛的却是苏暮绾蒙住眼的黑布。
他是为数不多知道河浜的水来自静月庵忘情崖下寒潭的人,所以得知浅冰在寒潭便搜寻到了苏暮绾的外衫的之后,他就猜到苏暮绾应该会让水流冲到河浜来,他在池边守了一个昼夜,终于等到了她。
也许真的是上天眷顾苏暮绾,在经历了寒潭刺骨的寒流之后,她还留了一丝气息,欧阳楚没有惊动任何人,靠着长时间的治疗,终于让苏暮绾醒来,只是,她说,她看不见了,让他寻了块黑布蒙上了眼。
他诊断过,苏暮绾的身体已经没有问题了,也有想过是落入寒潭的时候,受了暗伤,但是苏暮绾眼中闪动的光芒,让他确信她是选择了逃避这个世界。
“欧阳,以后我们就是一类人了。”
苏暮绾这样和他说过,那之后苏暮绾在跌跌撞撞记下了后来他亲手建起的水榭的每一个物件的位置,学会了用手去触摸整个世界,不再需要眼睛!
今天是河浜夏集开市的第一天,这一年,苏暮绾没有出过水榭周围一里范围,所有对于外界的认知都是欧阳楚来看她的时候听到的,春集的时候欧阳楚移植了一林的桃花过来,去年秋天的时候已经在河浜中种下了莲藕,今年她早早就闻到了怡人的荷香,她最喜欢呆的亭台也取名叫“荷香亭。”
只是不知道今天欧阳楚过来会带来些什么惊喜。
苏暮绾用手指敲击了一下她右手边的位置,让欧阳楚坐下,在他坐下的时候,几乎是夺过了他手中的小包裹,苏暮绾感受了一下,温热的触感通过手指传到心中,猜到应该是什么好吃的点心,苏暮绾将面前的筝往前面推了推,挪出位子放小包裹。
“中午睡的还好吗?”
欧阳楚将苏暮绾还在摸索的手放在她的膝上,他飞快的解开包裹,挑了块下面些的奶酥送到苏暮绾的手上,一边小声的问道。
苏暮绾不想被打扰,所以他只能隔几个月过来一趟,每次陪着她几天,下午的时候苏暮绾惦记着夏集开市,所以借口说要休息了将他推出去逛夏集,也不知道他走了之后苏暮绾到底有没有休息,他估计是没有睡,不然现在还不算太晚,苏暮绾就已经开始打瞌睡了。
“睡了,一觉睡到傍晚,要不是艳娘过来喊我吃饭,我还能睡呢!”
苏暮绾小口咬着点心,含糊不清的回答着。
艳娘是欧阳楚找来陪着苏暮绾的人,原名柳艳心,是河浜城中柳家的人,不过因为家道中落,她一个女子无力回天,偏偏几分姿色惊人,惹了许多窥探的视线,不得不逃出来,在路上遇到了来找苏暮绾的欧阳楚,得知苏暮绾一年到头只住在河浜的水榭之中,河浜她还是知道的,只不过因为没有路过去,所以一直没有去过,知道河浜清静,便求着欧阳楚,让她留在水榭陪着苏暮绾。
欧阳楚本就担心苏暮绾不能好好照顾她自己,这时候艳娘正好撞了上来,他就留下来她,不过,暗地里还是让心腹盯着,要是艳娘有什么不规矩的举动,一定让她消失的无影无踪。
“艳娘呢?”
听苏暮绾这么说来,艳娘还算是尽责尽职,今年一开春,他就收回了原先蹲守的人,这么久艳娘一直老老实实,看来她的心思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华而不实。
“她在屋里绣花,说是给我做身新衣。”
想到艳娘在屋里研究花样,苏暮绾的心里就是一阵羡慕,她以前笨手笨脚绣不好,如今就是想绣也是无能为力了,只能想着将艳娘的劳动力再压榨压榨。
欧阳楚平时来的时候和艳娘接触的就不多,但是考虑到苏暮绾不方便出门,银两都是放艳娘收着的,因为她不能去河浜购买生活用品,所以,他特意留了一辆马车在水榭,艳娘要是有需要,就去远些的元庆,欧阳志雄虽然没有掌权了,但是手下的人还是不少的,一般是听从欧阳楚的指令做事,每次艳娘一进元庆城门,就会有人将她的全部行程一一记录,交给欧阳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