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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这是个无眠之夜。

似乎来到凤城之后,一切变得不可思议,一切变得不可掌握。

冰月睁大眼睛,回想来凤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发生的点点滴滴。命运赋于人的有时候是无奈,本以为在这个世界上,她已如浮萍只身飘零,查清沈家的案子是自己最大的寄托,未料到宿命却是上天早已安排好的。

失去了亲情,她第一次感觉到了友情的美好,也体验到了为一个男人而心动的感觉。如果一个人要得到什么,就必须失去什么,那么生命便是苦涩的,因为没有谁希望失去现在所拥有的。

外面的空气很热,漂浮着一丝浮躁。室内的冷气很冰,冰月的心间扎过一丝锥心的疼痛。爸爸、叔叔……你们为了理想一直坚持着自己的信念,即使多少困难危险,你们都不曾动摇过,我能理解你们,也会沿着你们的足迹勇敢地走下去。

米辛妮已经是第十次翻身,然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终于,她一骨碌坐了起来,在暗黄的壁灯下闪动着明亮的水眸,那里蕴藏着属于少女怀春的喜悦与不安。

“冰月,你也没睡吧?”

“恩。你想欧阳医生了?”没真正谈过恋爱的冰月,也能一眼瞧出小女孩毫无掩饰的羞涩。

那种朦胧的,美好的,渴望而又羞怯的少女情感仿佛一只潜伏在体内的春蚕,不动时感觉心里搁着什么,一动时眼前便酥麻地搅和着芳心。不只辛妮,冷静如冰月也不知道是第多少次挥去不时窜上心头的伟岸身影。

“冰月,我一闭上眼睛,就会看到欧阳医生在对我笑。他笑得好温柔哦……”辛妮干脆直接爬到冰月的床上,趴在枕头上托着下巴道,“好奇怪啊,为什么才认识不到一天,我就将他的模样记得这么清楚呢?”

“喜欢一个人不是用时间来计算的。”冰月的眸子里也映着某个人带笑的俊脸,爱的产生有时候只要一分钟、一秒钟,或许因为一个温柔的微笑,或许因为一句体贴的话语,或许因为一次亲密的接触……总之,在你怦然心动的那刻,爱神之箭已射中你的心。

人与人之间是讲求缘分的,她记得一个古老的话:有缘分的人相隔万里也终将聚首,无缘分的即使近在咫尺也形同陌路。爱,有很多种。有的如火山爆发般熔岩滚滚,激情焚身;有的如涓涓泉水般,悄然细流;有的是一见钟情有的则是日久生情,还有的是患难见真情……呵,真好笑,自己这个从未真正谈过恋爱的女人,在这个夜深人静的时刻,头脑会突然涌现出如此多的理论。

冰月扯了扯唇角,她、辛妮还有天黛公主竟然是都对男人一见钟情的人,为什么不同的人生命运转的轨迹却有这么多相似的地方?

“天黛公主当初一定是非常非常喜欢黑羌了!”

“你怎么突然又想到天黛公主了?”

“因为我只要一想到欧阳医生,我立刻就会想到公主。如果不是很爱很爱,公主怎么会忘记自己的身份和使命?怎么会到最后还离开了天王星城堡?”

冰月没回答,感情这东西原本就很难解释,如果不是亲身经历体会,谁又能理解那种因爱而产生的萌动?辛妮因为自己喜欢上了一个男人,所以她也瞬间体会到了天黛公主的爱,她的内心是害怕的迷茫的,她怕将来如天黛公主一样……

冰月闭上双眼,不知道天黛公主是个怎样的女子?跟黑羌那样的男人发生爱情将是怎样的矛盾与挣扎?将有怎样的勇气与坚定?

“冰月,你要睡了吗?怎么不说话了?”

“辛妮。”冰月清脆的声音在夜里格外清晰,“如果你真喜欢他,就大胆地去追求吧!”

“……冰月,我只是想体验一下传说中美妙的爱情……”

“辛妮,我祝福你!”冰月突然说道,“我希望你和小美都能够拥有这个世界上最完美和甜蜜的爱情。不要有压力,碰到自己喜欢的人一定要坚持到底哦,否则将来会后悔的!”

爱情是什么?这是个永恒的话题,却没人能用言语诠释清楚。爱情不是单纯的爱情,爱情中有甜蜜有苦涩,有等待也有执着,因此,爱情应该是坚强和热烈的!冰月回想起自己十八岁的青春时期,那是在每天密集的训练中度过的,心底常常压抑着少女的渴盼与希骥。

由于每日的体能功夫训练,她天天接触到男人,却怎么都不懂男人那强壮的体型之内有着怎样的心。她好奇过其他人的爱情,但是她甚至没有时间看热门的言情剧和小说,她的青春和对爱的憧憬逐渐埋葬在每日刻苦地训练之中……

“冰月,你这么漂亮,一定有很多男人喜欢你吧?”

“……”

有吧!哪个女子没有被人喜欢过呢?这个世界本来就这样,爱情也有它的定律。我为你黯然神伤时,你却正在为他人彻夜难眠;当你爱我时,我不爱你,当我爱上你时,你已转身离去……人与人的感情在一次次不经意中变成了两条平行直线,互相错过,然后会永生记住那难以挽回的遗憾。这是冰月工作后,查了一起又一起因为情感纠葛而发生的大案时悟出来的心得。

“冰月,怎么不回答呢?一定是吧?”

冰月突然想到十四岁时,训练队的一位师兄天天摸着她的头“小丫头小丫头”地叫,也有直接对她说“小丫头,你真可爱,我好喜欢你呢!”十四岁,她会脸红,别异性看似玩笑的表白有欣喜有质疑,她偶尔会偷偷憧憬一下。

那位师兄一年后离开了训练队,她内心第一次有着隐隐的失落,毕竟那是一个直接说喜欢她的男人。

十六岁,有两位男同学经常以切磋功夫而找她,他们会不客气地跟她挑战,有时候也会把她摔得鼻青脸肿,然后又用看似“温柔”的目光拉起她。十六岁,她不敢想象那种“温柔”是担心和爱护,否则又怎么舍得让她受伤?

忽然有一天,她听说两位男同学单挑了,原因只为了她!

惊骇的同时,是少女心底悄悄流露的慌张和不愿承认的喜悦……

如歌如诗的懵懂青春,别的同龄人在大学校园里夹着一本书悠然于林荫树下,她却日里练功,夜间苦读,只为了早日进入公安部,那是爸爸的心愿也是自己的理想……爱情,渐渐地变成了可望不可及的东西。

之后工作的忙碌,不知道与多少情缘擦身而过,她都没有时间回望一眼。一宗宗案件里,让人无可避免地了解到社会最黑暗的一面,了解到人性最脆弱的堤防,爱情——这个字眼便不再那么神秘和让人激动。

直到遇到了他——明昊!从知道他的身份,这个名字似乎便刻在了她的心上,午夜辗转时仍难以抹去,所以,她又怎能不明白辛妮的感受?

“辛妮,当爱来时,别拒绝它,珍惜它!”冰月轻轻地说道。

“你呢?冰月有喜欢的人吗?”

“……”

有!但她无法去争取,所以她鼓励辛妮,辛妮才十八岁,应该去自由地呼吸爱情的芬芳,否则谁又留得住青春年华?莫等到青春已逝、容颜已衰时再妄字叹息……尤其是想爱不能爱不敢爱,这种痛苦,她不愿意自己的朋友也来承受!

冰月悄悄握住辛妮的手,侧身面对着她。

“我没有喜欢的人。”冰月说。

“如果有,你也努力争取好不好?呵呵,冰月,我真是跃跃欲试呢!我这几天看了几部电视剧,真让我感动啊!即使明天就因为黑羌那家伙战死沙场,我也要先轰轰烈烈地爱上一回!”米辛妮说得激情澎湃,爱是可以给人勇气的。

冰月在她的注视下,轻轻地点了点头。

“冰月,如果可以争取,我们一定不要放弃!”

如果可以争取,就一定不要放弃!米辛妮无意的一句话,如重雷垂在冰月的心口。

爱是个可怕的东西!爱可以毁灭一切,爱也可以拯救一切。爱可以让一个弱者变为勇士,爱也可以让一个勇士变得懦弱。爱真的可以不顾一切的去争取吗?爱一个人可以重生,突然想到黑羌,黑羌——他曾经也会爱,他该不会是个全然无情的人吧?

天黛公主,如果一切可以重来,你会怎么选择呢?

眼皮有点沉重,劳累席卷了冰月的身心,她拉了拉身上的薄被,将所有的痛楚、枯涩、压抑全都屏除在梦境之外。

“辛妮,睡吧!当太阳升起时,又一是个新的开始……”

梦中,她看到了一对深邃而迷人的男性双眸,还有一个怎么都无法看清楚的昏暗身影——梦,越来越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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