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防员们这边正在抢救漫天狂燃的大火,那一边的大火中突然冲出来了两个身影,一黑一白,白色的身影背上还背了一个人。
“他们出来了!”
“……还好,没出事……”
“奶奶……!”冰月和米辛妮一齐冲了过去。
“奶奶,奶奶!”冰月唤道。
黑夜宸白色的衬衣早已看不出原本的样子,衣袖也被大火烧焦了一块,他轻轻地给背上的老人家放下,突然感觉喉咙干燥疼痒。“咳……咳……”他不禁咳嗽了起来,一双漆黑的眸子却沉痛地盯着冰月那担忧的脸孔,
“奶奶……奶奶你醒醒啊!”
奶奶的脸色为何如此灰暗?奶奶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她的身子不禁微微颤抖起来。
黑日寒蹲下身子,拍拍她的背道:“我们找到她时……她已经……”
“不……!奶奶一定没事的!咳咳……”冰月盯着奶奶那紧闭地双眼,颤抖着将手指探向奶奶的鼻间,然后浑身怔住一动不动,几秒钟之后,大颗的泪珠自她的眼角里滚落下来,“奶奶……救护车……叫救护车……”
米辛妮从未见过冰月如此激动的模样,她的印象里,冰月永远是机智冷静的。她慌张的也蹲了下来,颤抖着双唇不可置信地问道:“冰月……奶奶她……”
“小姐……”黑日寒沉着一张脸,看不清他在想什么,他一手扶住她纤细的肩膀,轻拍着。
“救护车!”冰月突然使劲一声大喊,只觉胸口一阵气血翻腾,随即全身力气被抽完般,身子软了下去。那种失去亲人的疼痛再次席卷了她的身心,小美……对不起!脑海中闪过这句话,她便双目一闭,朝身后一靠昏了过去。
黑日寒蹙起眸子,看到她犹带着泪珠的小脸,在她身子摊倒之际揽住了她。
“冰月……冰月……这到底是怎么了?”米辛妮哭了出来。
黑夜宸抚着自己被烫伤的手,望着冰月在火光中依然苍白的脸颊,她刚刚的模样那样痛苦,那样心伤,担忧和心疼一齐涌上心头。前几日她才中了幽云的黑焰,经受了冰火之痛,体质肯定虚弱未曾复原,如今……看得出来,这位奶奶的离开该她带来的伤痛很大,他真希望现在拥她在怀的是自己。
黑夜宸挺直地站立在一旁,双手不知何时已悄悄纂拳,看向黑日寒的眸子阴沉到极点。是他!是黑日寒,为了开发案,他不惜下令采取了这样的行动吗?
黑日寒一抬眼,正对上夜宸那带着熊熊怒火盯着自己的黑眸中。
“为什么?”黑夜宸质问他,为什么要伤害无辜的人?
黑日寒定定地回视了他几秒,然后一言不发地将冰月抱起身,道:“没有为什么!救护车来了!”
米辛妮没注意这两个男人在说什么,她的心思全放在毫无知觉的奶奶和冰月身上。
黑夜宸抱起一旁的花姐姐,走向救护车。
走出医院。
“走了!”黑日寒面无表情地说道。
“你不觉得愧疚吗?”黑夜宸问道。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黑日寒抬起下颌冷冷说道。没错,他是一定要按时实施开发计划的,但是对于这几个顽固户,还不至于卑劣至此。而这场纵火案究竟谁是幕后主使,他不用思考也知道!
黑夜宸无视于自己手腕灼热的疼痛,忿忿地抓过黑日寒的手臂:“寒,我们的计划一定要伤害到这些无辜的人吗?”
“为了黑子帝国的计划……”
“黑日寒!”黑夜宸突然低吼他的名字。
“呵呵……”黑日寒勾起嘴角,“宸,你还是跟以前一样!为了黑子帝国,你知道该怎么做的!你也知道自己的身份,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黑夜宸目光炯炯地瞪着他,两个同样高大的男人互相对视:“我当然知道自己的身份!但是寒,你也没变,总是为了你的义父去做一切!即使为了黑子帝国的计划,我也不希望看到这些善良无辜的地球人在我面前一个个死掉。”
“你又能救多少?”黑日寒掀起嘴角反问。
“其实你也不愿意伤害无辜,对吗?”黑夜宸望进他那漂亮的眼里,寒也跟他一起冲进火海救人了,不是吗?可是该死的,黑日寒为什么要下令放火!
“呵呵,我们都不能忘记自己的身份和责任!”黑日寒朗笑出声,如好兄弟般拍拍黑夜宸,看着对方那紧绷的面孔,笑道,“我走了!”
望着那以潇洒之姿离去的挺拔身躯,黑夜宸看向自己的手腕,一种无比沉重的感觉压上心头,他何尝不明白黑日寒的话,身份!黑子帝国的弟子该有的使命!他收紧了下颌,薄唇抿成了一条线。
时光倒退到十多年前。
他跟黑日寒虽身份地位不同,一个是日城的掌管者,一个是月城的最高护卫,但是他们在十岁那年便结成了一种奇怪的友谊。
犹记得当年,他跟师傅黑恤半夜偷偷练完功之后,准备回到自己的房子休息。林间却发现一个虚弱的小男孩倒在草地上,男孩跟自己差不多大,那便是黑日寒。原来黑日寒自有记忆开始便被黑羌进行残酷的训练,那日幼小的黑日寒因病练功无力,没有达到黑羌规定的要求,所以被罚不准吃饭,且被吊在树上半日,然后再接着练功到深夜。小小的他实在经受不住这种魔鬼般的体罚,以致于昏倒在林间。
十岁初次相见。
“我叫黑夜宸,你叫什么名字?”
“黑日寒……”
“你也是黑子帝国的人?怎么会一个人昏倒在林里里?”
“我好饿……”
“我带你去吃东西!”
十二岁那年。
“寒,你的功夫进步那么快,已经很厉害了,为什么还要这么刻苦?”
“因为义父希望我更加厉害!”
“羌主对你那么凶,你为什么还要听他的?”
“因为他是我义父!而且,你说这样的话,以后最好别跟任何人提起。”
十五岁那年。
“寒,你真要接管日城吗?”
“恩,我要帮助义父。你要不要过来帮我?”
“不要了,国师不会同意的,我不想因为我日、月之城闹出不和。”
“屠坤利很阴险!”
“寒,你赞同羌主称霸地球的做法吗?”
“宸,不要问我这个问题!他是我义父,从小教我本领,带大我,我必须回报他!”
“无论他要你做什么你都会去做?”
“是,因为他是我义父!”
十六岁那年。
“宸,以后我们不要再在这里见面了!”
“我明白,你已经是日城的城主,不适合跟我这月城的护卫在一起出现了。”
“……不是!”
“呵,这么多年的兄弟,我明白!”
“恩!”
从那以后,两人之间没有再私下约见过,因任务一次次碰面也谨守身份尊卑,未有多言。直到此次为了黑子帝国最后的发展冲刺,两人再次合作……
“哎哟……哎哟……”
慕容美一手用力地捶着门板,一手紧紧按住自己的小腹,她知道那个负责看守的小圆就在门外。
“哎哟,快门啊!……痛死我了!……”她额头布满了汗珠,弯着身子神情痛苦。
门被打开,小圆仍是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她,声音冷然:“你干吗?”
“小圆……我肚子好痛……好痛苦喔……”
“怎么会?”小圆狐疑地一把擢住慕容美的手腕,按在她的经脉上,皱眉道,“你怎么了?”
“我……唉,那个来了!”慕容美缓缓地直起身子,有点不好意思,“就是那个来了啊……”
“什么东西来了?”小圆不明白,用目光询问着她,这几日慕容美还算老实一直乖乖地呆在屋子里,应该不会耍什么花招。
慕容美反倒瞪大了眼睛,奇怪地问:“那个啊……就是女人一个月来一次的那个啦。”
小圆仍是一脸迷茫,女人一个月来一次的那个?这是什么谜语啊?慕容美看起来非常痛苦,一个月一次的痛苦?
望见小圆那明显不懂的神色,慕容美突然直起腰来,郁闷极了。她吐了口气,忍不住大声道:“小圆,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啊?女人一个月来一次的那个你都不知道?”
小圆摇头。
“就是月事、例假,或者叫月信、生理期等等等等,哎呀,什么嘛!难道黑子帝国的女人都不要生孩子的吗?连这个也要我教你?”慕容美无奈地瞥小圆一眼,哪个女人不是一提就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啊,还没见过小圆这样的。
小圆眨眨眼睛,突然明白过来,脸上闪过一丝羞涩道:“原来你说的是那个啊?你们女人一个月一次吗?”
“天啦,小圆你可算明白了!什么我们女人喔,你不是吗?”
“……我们半年一次……”小圆一张圆脸突然一红,随即盯着慕容美道,“你肚子不痛了吗?”
慕容美一愣,飞快地再度弯腰嚷道:“哎哟,痛,当然痛啊!……痛死我了!”她一边皱着小脸嚷着一边将眼角瞥向小圆,心中暗想,黑子帝国的女人真好啊,半年一次,真是羡慕死了!
“真的很痛吗?”
“当然……我体质虚,所以就痛啊!很痛很痛!”慕容美摸了一把汗,慢慢扶住墙气喘得厉害,“小圆……我们同是女人……你能不能帮我啊?”
“怎么帮?”小圆眉头皱得更紧。
慕容美抓住她的手,如同看到了希望,眸子闪亮道:“有一种草药专门可以治我的月痛……呃……我想去外面找找。……”
小圆看了看一楼大厅挂的大钟,犹豫着。“同是女人”四个字让她的立场变得有点动摇,只是这半夜三更出去能找到治痛的草药吗?这个痛苦的女人还真惨,明天就要送到实验室去了,今晚还先经受这样的痛楚,难道真要装作视而不见?万一她晚上出了什么状况……
“小圆……再不去找那种草药,我今天晚上肯定会痛死,熬不到明天了。”慕容美摇着她的手臂,心中却在念道“答应答应,点头点头。”
果然,小圆再次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慕容美差点高兴得呼叫出声。
哇,外面的空气好好啊,这林间的空气好清新啊!慕容美一边捂着肚子,一边悄悄地深深呼吸。小圆在身后不到一米,一步一步紧跟着。
走出门外几十米了,看到蹲在草丛里的慕容美,小圆终于忍不住问道,“你确定你能找到那样的草药吗?”
“呃……当然,我认得那药草,医生说他给我的药草就是在这附近山上采的,这里肯定也有的!”慕容美肯定地说道。
一路沿着草丛摸索又过了几十米,小圆也蹲下了身子,拔弄着草丛,惊疑道:“这么暗你能分辨清楚?我们回去,请黑子帝国的医生帮你看看……”
话没说完立刻被慕容美打断:“不要不要,我的毛病我清楚,只有这种药草有用啦!我继续找……”
小圆望望她的背影,也罢,反正明天你就要去实验室了,今晚你爱折腾就折腾吧!
慕容美纤纤十指死死地拽住两把草,咬着嘴唇心里一刻也未停止过思考,该怎么样才能甩掉小圆?甩不掉也就算了,快出现个什么出口啊!洞口啊!你在哪?要不出现个英雄啊,电视里不经常有英雄救美吗?呜……糟了糟了,这是黑子帝国,没一个好男人,还什么英雄呢!靠自己吧!老天,阿门,赐我好运!好歹让我试试吧!
原来——
这个半夜,慕容美突然自噩梦中惊醒。
冷汗淋淋,她摸了摸冰凉的额头,咬住了下唇。为什么心里觉得如此压抑?觉得如此不安呢?难道黑日寒马上就要抓她去实验室了吗?
她一骨碌从床上翻身坐了起来,不行,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哪怕逃脱的机会只有万分之一,也得努力去试试!黑白分明的大眼借着微弱的灯光打量着四周,从此房间逃出几乎毫无可能,只有出了这间房子,才有希望。
所以,她才想了这一招,只是真的能逃出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