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晟的脸这次已经不是红了,而是红黑一片。
他一把甩开苏云揽着他肩头的手臂,眼底怒意翻腾,一抹探究如冰封利剑般直射苏云,冷道:“你都是跟谁学的?”天楚民风虽然开放,也没有好人家的女儿做这般行为的,就算是青楼里的窑姐儿想必也做不出她这样挑逗的动作,可是她做起来竟然丝毫不显生疏……就仿佛游戏花丛的浪荡子?
元晟心底一阵浓浓怒火轰然而起,她还对谁做过这等动作?
“你想学?”苏云挑眉,坦然与他对视,丝毫不害怕他的怒火,“可是要收束修的。”
元晟看着苏云,压下心底翻涌的怒气,眸光悠然深邃,低沉的声音仿佛冰刃刺向苏云心头:“安定王府的教养果真奇特,赶明儿本王真得好好向安定王讨教讨教!”说着,他学苏云刚才的动作挑起了她的下巴,狭长双目里透出泠泠冷光。
“你根本就不是赵流苏!”元晟说的肯定,低沉磁性的声音仿佛一只骚动她心弦的手,让她的心微微颤抖起来。
“赵流苏从小到大的事情与你的性子行事跟本不符!”
“你到底是谁?”
元晟身体前倾,她的后背已经倚在了马车靠壁上,再无可能后退。此时,两人的身体靠的很近,元晟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带着男子特有的强势气息,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苏云眸光微沉,却悠然冷厉,唇边绽开了一朵大大的笑容,毫不躲避他的目光:“我说过,赵流苏已经死了,新婚之夜被昭华郡主灌下了冰凰之毒,现在活着的是苏云!”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才更能让人看不清楚,辨不出虚实;而她,需要赵流苏的身份来给她的出现一个合理的理由,但是云门少主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的风格,却不能,也不会改变。
还好!赵流苏的生母也姓苏……
元晟幽深的眸子看着她,仿佛要看透她说的话是真是假,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抵着她的下颚,让她有些不适。
良久,就在苏云耐心快要消耗干净的时候,元晟猛然松开了她的下颚,转身端坐,沉声问道:“你以前认识皇贵妃?”
“有些事情并非只有认识才能知道!”苏云轻挑眉目,一抹狂肆不羁从眼底流泻而出。
元晟的目光蓦然深邃:“十七年前,汝阳白氏一族遭到云门术者的围剿,白纱是白之一族唯一的幸存者,当年她只有五岁。”
“她的母亲是本王的远房姑母。白氏一族遭难后,她逃出来投奔了父王,她与本王是一起长大的,可以说是青梅竹马。”
苏云浅笑听着,眼底波光却微微涌动出淡淡晦暗的涟漪:“青梅竹马,听起来好浪漫啊!”好巧,她与容渊也是青梅竹马!
苏云转头看向元晟,浅笑问道:“那么你可知道十七年前白氏一族因何遭到云门的围剿?”
元晟星眸一眯,看向苏云:“你知道?”
“我怎么知道?”苏云轻嗤一笑,“我是问你!”
元晟深深看了苏云一眼,转头沉声道:“本王后来让人去查过,云门做事一向诡异,又时隔了那么多年,什么蛛丝马迹都没有留下。白纱,也从来不肯说,只说她一定会报仇!”
或许当年白纱选择进宫,就是因为自己不能帮助她报仇吧!
现在想起,他虽然没有了当年撕心裂肺的痛楚,但仍旧有淡淡的失落酸涩在心底蔓延。所以在后来的日子里,他努力的奋发上进,想要出人头地,想要证明给她看,他也一样可以做到……
“那你可知道云门和白家有什么关系?”
元晟听此,看向苏云的眸中透出一抹幽深探究,微微顿了顿,说道:“白家据说是第一代云门门主嫡传弟子的后代!”
苏云却没有理会元晟的探究,她点了点头,平淡的声音透着一抹凉薄:“不错,白家是从云门分裂出去的。他们当年发下重誓,走出云门山,便不能再使用术法!是以几百年来他们经商入仕,与寻常人一样,但那些薄云诡异的术法却被一代一代的传了下来,直到到了白纱的父亲白显之那一代,因为时日即久,他竟然动了歪心思,这才招来了灭门之祸!”
“说到底,云门不过是清理门户!”
元晟心中一动,看向苏云:“他们要用术法做什么?竟然惹的云门将其灭门!”
苏云轻嗤一声,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声音低低的道:“十七年前是庆丰五年吧?那一年秋天仁宣帝似乎是大病了一场,差点小命不保呢!”
元晟沉吟道:“是有这么回事!那年我正好十岁,父王连着有小半个月都没有回府,便是驻守在大内了。”那一年似乎不大太平,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安定王退出朝堂的。
难道?
元晟的心里已经有什么呼之欲出!
苏云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她看着马车的帘幕,目光悠远,仿佛穿透了虚空,看到了一个未知的地方,“术者向来趋于世外,云门自建门以来更是立身世外,从不肯介入世俗皇权的争夺,这是它的门规,也是修道者赖以立身存世的根本……同样,它也不会允许别人拿着它辛苦探索得来的成就去改变世事的运行规律!”
世间的一切都有它运行的规律,术者已经是逆天的存在,所以他首先要遵行的便是世间的大法则!
马车的车轮压过地面发出细微的“隆隆”声,苏云和元晟双双陷入了沉默。
“王爷,王妃,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