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就离,谁怕谁,你以为老娘离了你就没法活了吗?我一没孩子,二有事业,三有姿色,我还怕找不到个两条腿的男人了。你得瑟什么得瑟,不就是弄破你一电脑吗?你至于吗,搁这和我大呼小叫的,你当你是谁啊,你是皇上啊你,你又当我是谁,是你的后宫嫔妃啊,整天和我吹胡子瞪眼的。平时我不和你计较,是看在你爸爸的份上,今儿个我和你说,这日子我还真不过了,白天在公司里骂你的下属骂不够,晚上还拿我撒气。我和你说,我叫莫绵,但不是棉花的棉,不由你随意捏来揉去不吭气。邱承,我和你说,你是男人的,你别出尔反尔,明儿个天一亮,我们就去民政局,离婚!”
Z市,鸿景山庄,全市最豪华的富人居住区,一幢三层的俄式风格建筑内,身着雪白睡衣的女人,正铺头散发,双手叉腰,宛若个泼妇一样的指着对面铁青着一张脸的男人。
这个女人,叫做莫绵,唐人广告公司的副总。
而坐在她正对面的,黑着一张脸,一口一口猛抽烟的男人,就是她的合法丈夫邱承。
两人的结合,在外人看来是金童玉女,门当户对。
但是只有两人自己知道,他们无爱的商业婚姻,就像是一个风干了的橙子,外表看上去依旧光鲜艳丽,其实里头全部都干成絮了,挤不出半点橙汁来,无滋无味。
这些年勉强维持住这段婚姻的唯一原因,是邱承高位截瘫的父亲,莫绵尊重邱父,就如同尊重自己的父亲一样,所以为了让老人安心,她和邱承,才不得不在老人面前,在人前人后,上演着夫唱妇随的和谐生活。
可今天晚上,这和谐生活,莫绵是不得不让它走到尽头了。
好心给他冲咖啡,是他自己突然转过来,胳膊肘撞了她一下,她才会把整杯咖啡洒到了他的笔记本上,滚烫的咖啡导致他的笔记本瞬间停工,还往外冒了呲呲的烟,看着应该是彻底报废,没的救了。
她不是故意的,她也道歉了,可他却来劲了,冷着个脸孔,冲她大呼小叫了半个晚上。
莫绵不忍了,她知道,她的忍让,只能换来他的得寸进尺,所以当他说离婚两字的时候,便有了莫绵一开始这一段慷慨激昂的陈词。
邱承吸了一口烟,把剩下半截香烟发狠的扔到地上,顿然在昂贵精致波斯地毯上,烧出了一个黑洞出来。
然后,他抬了脚,用力的撵上了那个黑洞,抬头,冷着声音对莫绵说:“好,为了证明我是个男人,明天早上九点,民政局门口,不见不散,谁不来,谁孙子。”
“说话算话,谁不来,谁孙子。”
这种梅雨季节,最是让人厌烦,总感觉身体都能拧出水来,却不是水嫩嫩的那种水,就是潮,无处不在黏糊拉几的潮。
在办公室还好些,空调吹着也没太大不舒服,一出来,铺头盖面的潮气,像是一团团稀释了的蜂蜜一样往身上扑,衣服就这样耷拉到了身上,一摸都是半湿不干的,而脸上也像是美白霜擦多了的感觉一样,黏黏糊糊的难受。
每当这个季节,莫绵心情最是烦躁,就像大姨妈前后期一样的烦躁,脾气特坏,人也特别不好相处,如果在这个季节里再让她碰见几件不称心如意的事情,那她整个就成了不定时炸弹,随时可能爆发。
譬如这天,譬如这刻,譬如坐在眼前的这个女人,哭哭啼啼的和她讲述着去婆婆家瞧了脸色的故事,她以前很愿意做她的知心大姐姐,开导安抚,但是此刻……
“邱水你够了昂,我和你哥都离婚了,你这大上午的说有天大的急事把我叫出来,就为了这茬儿,你婆婆给你脸色瞧,你给她瞧回去,你在这和我叨叨叨叨个什么劲儿。”
她的声音极具效果,咖啡厅里所有的目光,几乎都落在了她身上,连弹钢琴的小姑娘都被吓的有些不知所措,生怕多落下一个音符,被她一咖啡杯飞死,因为鬼都看得出来,这个女人很燥,相当燥。
坐在她对面的年轻女孩,原本委屈的哭哭啼啼着,她这一茬儿爆发,那女孩顿然消声,颇为尴尬的看着她:“对,对不起,绵绵姐,我,我只是……”
“好了好了好了。”不耐烦的挥挥手,这张和她前夫邱承长的至少有六分相像的脸,看着就让人冒火,和她哥哥一个德行,只要他们有需要,她就要无条件服从和配合,什么东西吗?
她开着会呢,她电话里要死要活的说活不下去了死了算了,弄得她怕出人命,急匆匆抛下了开了一半的会议就冲了出来,结果就为了个婆媳关系不和谐。
拜托她小姐要不要搞搞清楚,现在莫绵这两个字,和他们邱家已经没半分关系了,她没有义务操心邱家半分事。
“你有事可以去找你哥,不然也可以去找他的那个万能秘书,搞不好过几天,那个万能秘书就是你嫂子了,我还要去开会,再见。”
这样对待邱水,是近乎有些绝情的,不过现在的她,也不需要对邱家人留情了,因为她和邱承离婚了。
至于她说的这个万能秘书,是邱承大学时期的同学蒋慧琳,别瞧着和那个歌星陈慧琳同名,这个蒋慧琳可不是什么好东西,眼巴巴的盯着她这个邱夫人的位置这么多年,这下她该称心如意了。
以前莫绵是不会这么直白的指出蒋慧琳的野心的,因为她不屑,那种女人想要登堂入室,不说她瞧不上眼,邱承也不待的正眼看她,不过今时不同往日,邱承在她眼里,就是个渣,蒋慧琳配他,也是绰绰有余的。